第 35 章3-《攻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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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才不相信滕玉意肯吃学武的苦头,因此这热疮是不长也得长了。

    不看不知道,一看才发现滕玉意脸上连颗小麻子都无,细腻如玉的一张脸,比春樱还要娇嫩,若是长上一堆红通通的热疮,那可就热闹了。

    他在心里研究一遍,坏笑着收回视线,哪知滕玉意长睫一眨,居然挤出一颗晶莹的泪珠。

    泪珠无声无息滚落下来,如露珠般挂在粉腮上,然后她抽抽鼻子,眼眶里的泪水像一串扯断了的珍珠,竟是越滚越多。

    蔺承佑扬了扬眉,这就委屈上了?

    这汤是她自己要喝的,他可没逼她。

    说起来自从与她相识,他就没闲下来过,比起她连日来的所作所为,他简直是菩萨心肠,今晚她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,利用了绝圣和弃智这么多回,想不到绝圣和弃智也会有不靠谱的时候吧。

    “滕娘子慢慢哭。”

    蔺承佑愉快地笑起来,负手越过滕玉意身畔,“这药最不喜郁结愁苦之气,越哭热疮冒得越多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呜咽一声,蔺承佑虽然心如顽石,却也觉得奇怪,滕玉意不像那等遇事只知啼哭之人,不就是长长热疮么,怎么像天塌下来似的。

    好奇之下驻足回望,不防银光一梭,迎面袭来暴雨般的一堆银针。

    “师兄,当心!”

    弃智大叫。

    蔺承佑早前吃过滕玉意一回亏,知道她喜欢在身上藏毒针暗器,本来是处处留心的,刚才她这一哭,他险些上她的当。

    他挥袖将银针捞走大半,然而这一招来得太突然,哪怕他出手如电,仍有几根银针射向胸腹。

    蔺承佑偏身一跃,踩着瓦当往楼下飞去,一路连踩带踏,翩翩然落在厅堂前的空地上。

    他猛然回身往上看,滕玉意站在月光下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滕玉意,你还敢暗算我!”

    滕玉意转眼就收了泪,昂首踏着瓦当离去:“多谢世子把克化的法子告诉我,至于能不能消受这灵草,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。”

    蔺承佑本欲纵回屋梁,忽又收回手,玩味地看了滕玉意的身影一眼,掉头往后院去。

    这边绝圣刚把卷儿梨房外的符箓贴好,忙完后在走廊上一间一间察看,葛巾娘子把卷儿梨赶出来后便闭门不出,他在外头几乎听不到动静,不过好歹门上的符箓好好的。

    正思量间,扭头看到蔺承佑和弃智过来,忙迎了过去:“师兄,王公子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蔺承佑道:“你们倒有心思关心不相干的事,我叫你干的活都干完了?”

    “师兄放心吧,都干完了。”

    绝圣拍拍胸脯。

    说话时与弃智互相对了个眼色,满怀忧虑回了房,弃智老老实实杵在蔺承佑身旁,闷声道:“师兄,滕娘子她那样难受,真是因为喝了火玉灵根汤的缘故么?”

    蔺承佑从怀里取出一沓笺纸:“她克化不了火玉灵根汤,这几日少不了吃些苦头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惊,竟真是克化不动的缘故?

    “那、那师兄,怎么才能克化?”

    “克化的法子我已经告诉她了。

    不想长热疮,那就只能练武了。

    只要肯修炼内力,相当于白得七—八年功力,连这点苦头都不肯吃,那也怨不得旁人。”

    弃智这会全听明白了,不由又愧又悔:“师兄,滕娘子毕竟从未没习过武,目下虽然年岁不大,听说也及笄了,真要从头开始学,会吃尽苦头的,如果迟迟练不通几处大脉,真会长几粒热疮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一两颗,是一堆。”

    绝圣想了想滕玉意脸上长满热疮的模样,冷不丁打了个寒噤:“师兄,别说小娘子,连宫里的小黄门都不喜欢脸上添麻子,滕娘子生得那样好看,假如因为长热疮留下满脸疤也太可惜了。

    师兄,就没有旁的法子么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蔺承佑把灯移近,展开手中的笺纸,“火玉灵根是天下第一大灵草,既然阴差阳错喝了,只能凭自己本事消受,岂有光占好处,一点苦头不肯吃的?”

    弃智急得团团转:“都怪我!都怪我!早知道就不该给滕娘子盛汤了。”

    忽然眼睛一亮:“师兄,上回圣人同师尊说过宫里有一本‘汝南桃花剑’的剑谱,听说这剑法最适合体弱之人用来启蒙,而且招数很简单,要不师兄先用这剑法拨点点拨滕娘子?”

    蔺承佑面色顿时古怪起来:“桃花剑法?

    我教滕玉意?

    依我看,热坏脑子的不是滕玉意,是你弃智吧。”

    绝圣唉声叹气:“师兄,要是阿芝郡主长了热疮,你还会无动于衷么?”

    蔺承佑展开竹简:“自然不会无动于衷,可阿芝是我妹妹,滕玉意与我什么相干?”

    “话是这么说,但你只要想想阿芝郡主长热疮会有多着急,大约就能体会滕娘子现在的心情了。”

    蔺承佑打断二人:“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受罚。

    符抄完了?

    功课做完了?

    不想回去就关禁室,就痛快去小佛堂打扫阵眼,记得我说过的话,每一个角落都不能落下,敢偷懒的话明日还有重罚。”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心知一时半会劝不动了,横竖滕娘子回房了,再急也只能等明日,两人只得悻悻然起身:“师兄,我们今晚去小佛堂的话,滕娘子她们三个谁来照应。”

    “今晚我睡在此处。”

    两人本已走到门边,忙又跑回来:“师兄,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说话间看向条案,赫然发现是一叠寄附铺的票据,上头典当的几乎都是珠宝钗环。

    想看看典当人是谁,然而右下角本该署名的地方,却落着殷红的指印,他们想想就明白了,那人并不识字。

    “师兄,哪来的当票,这人为何要当这么多首饰?”

    蔺承佑没理会这话,绝圣和弃智讪讪把目光挪往别处,桌上另外有堆笺纸,一张张翻过去,依次是楼里十位都知的身契,最上头写着魏紫娘子和姚黄娘子的姓名籍贯。

    这也就罢了,蔺承佑手里那张纸上写着的,却是完全陌生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师兄,这个田允德又是谁?”

    蔺承佑挑了挑灯芯,把灯弄亮些:“前头那家彩帛行的店主。”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一凛,这位店主去年就患头风病亡了。

    “这个戚氏又是谁?”

    蔺承佑:“田允德的发妻。”

    “逼死丈夫小妾的那个?”

    绝圣困惑道,“师兄,你不是在查青芝的死因么,怎么又查起彩帛行的店主夫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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