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4-《帝阙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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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不是伽罗在旁揪着他衣袖,怕是早已腾然起身,脱口质问。

    端拱帝安插的眼线露了形迹,知道谢珩正为此事恼恨,也不以为忤,从案头取了封信,丢向他手中,“朕派人查的,虞征这两月间往来过的人都在其中。看过便知。”

    谢珩才不信姜家有那胆子,收信在手,却未拆开。

    端拱帝不再看他,转向伽罗,“太子妃,你意如何?”

    “儿臣听从父皇吩咐。虽说贼人居心歹毒,虞征已经身故,宋澜即将伏法,儿臣幸未受损,处置宋澜,大惩小诫,足够了。”伽罗盈盈行礼,“不过仍有一事,儿臣自作主张,还望父皇和贵妃见谅。”

    段贵妃道:“说出来听听?”

    “宋澜用药,居心歹毒,儿臣虽为及时察觉而庆幸,事后想来,仍是不寒而栗。人多心杂,极易生事,儿臣难以统辖,十分惶恐。殿下曾说如今国库空虚,百姓疲弱,倘能俭省,何须靡费?东宫中女官许多都是闲置,儿臣自作主张,欲提早放些人出去,还望贵妃允准。”说罢,笑盈盈瞧着段贵妃,待其定夺。

    她坦然承认无能,段贵妃微愕。

    女官的事虽归她管,但事涉东宫,她并不想自作主张,只含笑道:“难得太子妃能为百姓考虑,皇上瞧,臣妾就说太子眼光不错。”

    端拱帝只“嗯”了声,见谢珩犹自不豫,并不想父子间闹得太僵,遂道:“东宫的事,你们看着定夺就是。”

    伽罗屈膝应了。

    殿内一时无话,段贵妃便起身告辞,伽罗瞧谢珩和端拱帝似还有话说,跟着告辞。

    出了麟德殿,外头风清日丽。

    段贵妃和煦如旧,因伽罗问及乐安公主,遂带她一道去了仪秋宫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后晌谢珩回东宫,先往昭文殿中独坐了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他翻看了端拱帝给的那册子,对于其中内容,不信不疑。然而翻看过后,他生平头一回,觉得十分沮丧——今日麟德殿中,不止端拱帝和段贵妃在审视他,他也在试探端拱帝的态度,比起从前,这回端拱帝格外沉稳,就连他试图激怒,挑明怀疑时,端拱帝也未露破绽。

    是父皇本就胸怀坦荡,不惧怀疑,还是父皇已善后周全,有恃无恐?

    谢珩没有把握。

    他跟姜瞻父子共事的时日不短,知道姜谋仍有痴心。说姜琦勾结宋澜谋害伽罗,他或许会信,但说姜谋为免泄密杀了虞征……谢珩怎么都无法相信。

    姜家虽位高权重,却还没那份本事,能无声无息地浸透东宫,还不留任何踪迹。

    谢珩最怀疑的,仍旧是他的父皇。

    在麟德殿时,他一度想提起端拱帝赠给伽罗的空荡锦盒来试探其态度,却最终忍住了。他一直都很清楚,父皇在权谋中的心机谋算,胜过他太多。倘若真是父皇所为,恐怕所有的线索都已切断,除了宋澜和虞征,他查不出任何端倪。在有凭据之前,哪怕他提起锦盒,也只揣测而已,徒劳无功。

    为今之计,唯有耐住性子,尝试摸出线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数日之后,虞征的事仍无半点进展。

    就像当初伽罗逃匿一般,翻遍东宫内外,没半点有用的线索。

    谢珩身居东宫,诸事繁重,父子齐心要斩除徐公望,也容不得他任性,只能竭力克制怀疑。每日疲累而归,唯有瞧见芙蓉陵微敞的轩窗,才会稍展眉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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