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4 安妮之泪-《予你皇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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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完全不一样的建筑厚实度,典型的英式红砖风格,门比分校大了整整两倍,耸立的尖塔被雨抹上一层浓重历史感,它庄严又肃穆。

    车窗上渐渐地蒙了雾气,雾气与水珠交杂,视界变得朦胧不清,这所学府还未下课,这所学府里装着一个精缩的名利场,远在正门外也似乎感受到里面涌动的暗流。

    时音在车内轻轻地闭上眼。

    这里是可以接触到他最多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小姐。”老李不知何时接了电话,他从后视镜看着出神的时音,唤她。

    时音睁眼。

    “少爷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席闻乐的回来并不是回别墅,而是回国,他只给老李打了一个电话,然后老李就送时音回别墅,那里,栗智已经等着了。

    除了栗管家之外大概没人知道席闻乐要做什么,但是栗智不说,她只等时音换好衣服后带她上车,将她送到了一间高星级酒店的门口。

    途中,两人不说话,时音穿着一身纯白刺绣长裙,戴墨镜,长发垂在双肩,气色比两个月前好很多。

    临下车前,栗智将房卡给她。

    时音心口轻微起伏,怪不得刚才什么都不说,说多都是讽刺,她接房卡,栗智提醒:“8102总统套房。”

    下车后独自步入灯火通明的大厅,前堂经理正候着,礼貌过来迎。她一路沉默着上电梯,电梯员是名年轻的男人,他在仅有三个人的空间里呼吸有些不顺,因为时音气质太好,抱着臂陷在自己情绪中的模样带点清冷与不可企及的仙气,他透过电梯壁上的反光悄悄地打量她。

    是哪位大人物的情人,他想。

    到了套房,经理退下,时音将手包扔桌上,倒一杯果汁到窗前喝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席闻乐什么时候来,她也不想去知道,这里地处金融腹地,一晚的房费够芝爱一年的学费,越是这样,她越心燥。

    视线从落地窗外的一片江景移开,她坐到沙发上开电视,看了许久,他没来。

    但是他订了晚餐,这份双人的烛光晚餐送来时天已全黑,江对面夜景璀璨,时音面对着江景独自用餐。

    洗完澡,他还是没来,偌大奢华的套房只有电视声响。

    时间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走,她几度在卧室内徘徊,手机从未响起,套房门外也一直不来动静。

    最后十二点钟声响时,时音将手机关机,上床,关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从松懈到紧张再到松懈,精神累了,她很快睡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睡了一个钟左右,床边终于有动静。

    那是在接近一点的时候,时音睡得昏沉,身后床面轻微弹动,她的背贴到了他的胸膛,然后颈部也被枕到他的臂上,她渐渐地醒,意识清楚,身子从软绵到接触他肌肤时的轻微僵硬,刚要转身,反被他固定住侧睡的躺法。

    真的是席闻乐。

    “不碰你,”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,声音略带困倦,将缩在被子里的她的双手都找出来握住,说,“我就想睡一觉,你睡。”

    这一觉睡到清晨四点左右。

    天还蒙蒙亮时,雨仍在下,时音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唇上受力,她困倦地睁眼,才察觉自己的呼吸与他的鼻息贴紧着。

    正在被动地与他轻吻,他已经睡足了精神,现在对她的感觉来了,一直从她的嘴吻到她颈部,然后从腰间提起自己背心脱下。

    时音在与他额头相抵时看着他沉稳的眼,扶他脖颈,沙哑问:“今天你有没有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七点去学校。”

    腰部感觉到他手心的探入,他摸在那块文身的地方,然后正题就开始了,时音抿着唇,早晨脑袋昏沉,她又突然受到这浓情以待,以至于情难自制地漏出一句:“你爱不爱我……”

    席闻乐大概也没经思考,哑着嗓音近乎条件反射地回:“爱。”

    4

    太快的回答往往不带感情,但他一回答完,这个房间就进入了另一层氛围,两年又两个月恨与爱交缠,时音用肘撑起自己与他深吻,长发乱在枕上,吊带褪到肩口,嘶一下,指尖又在他颈口划出三道刮痕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三道刮痕留得不客气,他事后才察觉,站立在镜前抹下巴,时音则靠在床头看着他厚实的背,后肩那五道印子已经浅很多。

    她喝果汁,他穿衬衣系领带。衬衣与领带的款式是学校的制服,她看没多久,下床到他身侧。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他将双手放进裤兜,面对她。

    替席闻乐系领带时,他一声不吭地看着她,时音也渐渐抬眼对上他视线,他还是那么英凌气十足,不说话却满是内容,时音右手缓缓地抽领带,结子越收越紧,但他不动声色。

    忽地一下放松,她收视线,将领带系好:“手有点生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用掌心抚平他肩身的衬衫,他在她的手离开后动了动脖子。

    “不是双休日吗,也要去上课?”

    “有个学术报告会。”

    她点头。

    这会儿门铃响,是酒店的早餐服务。

    席闻乐去开门,时音摇晃着果汁杯倚到卧室门口,侍者还没推车进门,他先说:“等会儿。”

    接着看向单穿一条真丝裙的时音,眼内意思要她进房,等她进房后,他才允许男性侍者将餐车推进来。

    只是时音只将果汁杯放了,而后不添任何外衣直接走进客厅,男侍者还没走,一眼就看到她,虽然懂得低头避讳,但该看的都在一秒间看到了。席闻乐没显露脸色,只命令侍者走,时音则到餐车前倒一杯子新的果汁,她边喝边对上席闻乐的双眼,两个人眼底都压着沉沉一股气。

    侍者出去后将门关上,她到沙发前坐下,拿一本杂志放膝上翻,开口说:“不好意思弄伤你脖子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下次注意。”他反应快,后四个字回得故意又理所当然,时音侧头看他。

    他在穿外套,不理她,嘴上说:“老李的车在下面,去逛个街,房间全年替你留着,逛累的时候上来休息。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表现得越是公式化,时音看回杂志,手慢慢地捏紧杂志一角,听着他的脚步走到门口。

    “还想要什么就跟栗智说。”门阖到一半,他补充,“下去的时候加件衣服,今天气温低。”

    砰,关门。

    套房内长久的寂静之后,时音倏地将杂志从膝上扔开,重重地靠上沙发背,一个人看落地窗外嚎啕的大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沙发轻微震动。

    那会儿七点整,她往自己包内摸手机,但是手机安静,再顺着震动源掀开沙发枕,看见角落里的另一部手机。

    席闻乐已经走得干干净净,她看着沙发角落这部被他落下的手机,来电显示是“汤浩”两字。

    汤浩啊。

    沙发枕重新搁回去,时音不打算接,但手机连响三回,她看书也看不进,等响第四回时才搁到耳边,没开口,汤浩先问:“你到学校没有?报告细则有变我发邮件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他已经去学校了。”

    那边沉默一会儿,念出来:“慕时音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我的声音。”

    “你干掉侯语桥了?”

    跟汤浩这个人说话就是有劲,时音叩起额:“找他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他那三秒的停顿大概是在回想之前与她的恩怨,三秒后,他问:“你这儿有没有传真机?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

    “他没在线上,你把传真号码给我,我传份报告过来,你给他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一刻钟,我即使追上他也进学校了,你在校门口等着不正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在学校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在?”

    “我不在。”

    时音这一秒的停顿则是看往落地窗外的雨幕,汤浩追问:“送不送?”

    “报告会几点开始?”

    “八点。”他有些不耐烦。

    时音看了时间,回:“好。”

    给过传真号码后将电话挂掉,传真机咕咕咕地吐纸,她依旧坐在沙发,看着愈显猛烈的雨势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老李的车开到总校门口因没有通行证而不予进入,时音单独下车。气温比之前几天降了很多,刮来的风雨将长发打湿,她没加外衣,一条单薄的浅紫细带长裙很快沾上了湿气。

    周末的明御大学并没有多少学生,肃静的建筑显气场,保安听明来意后主动替她撑伞带路。

    这学校内部建筑格局非常开阔,每一砖每一木都打理得精致。

    到达其中一栋教学楼四楼所举行的学术报告会议大厅的门口,时音见到汤浩。

    他优哉游哉地倚在门口,看着半身潮湿的她,又低头瞅了眼手表,说:“晚了。”

    时音不接茬,他哼着笑来到她面前,上下打量:“慕时音,两年了都能追上来,果然不是吃素的。”

    保安走后,周遭无人,大门里面隐隐传出报告声。她将打着报告内容的纸张从包内拿出,却不给他:“不是说,不在学校吗?”

    “我当时不在现在在了。”

    报告仍不给他,汤浩就点着头后退:“那算了,不要也可以,他早就开始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八点还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是七点半开始的。”

    时音那瞬间压着气向别处看一眼,而后再看回汤浩这边:“整我。”

    “还你的。”

    他拉开大门,带着一脸胜意走进去,有那么一会儿听见席闻乐讲报告的声音,等到门关,声音被隔起来。

    两年了,谁都变了就他没变,能够不绅士到这个地步也算一种境界,时音到窗口深吸一口气,好不容易将情绪缓和好,准备走时,又想起包里还有席闻乐的手机。

    叹气。

    汤浩是不会再出来了,显然也不会告诉席闻乐关于她来了的事情,手机这东西又不能随便交付于人,这场报告会三个小时,看时间,离结束还有两个半小时。

    保安走的时候以为她会坐听完整场报告就没等她,伞也没留下,雨这么大。

    5

    正在踌躇的时候,身后会议厅门开,一位商务男士出来接电话。

    时音就在这个时候从还没阖上的门间隙看见主讲席的席闻乐。这场报告的主题是世界经济格局的变迁分析,在座人士多是系里教授与一些强企的商务高层,厅内气氛严谨,他正从容讲话,后来大概是这位商务人士的开门声打扰了会议节奏,他向这边看过来,恰恰好好与远在此地的时音对上视线。

    看到她了,但神色一点都不改变,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的时间也很短,他朝会议厅另一个角落看一眼,不久,栗智的身影就从那个角落走出,朝大厅出口过来。

    “慕小姐。”

    厅门关上,看不到他了,眼前视界也被栗智隔住,时音递手机:“他落下的。”

    栗智接过,或许是那时候碰触到了时音冰冷的手指,她提议:“到休息室喝杯热茶再走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到了三楼僻静的休息室,栗智泡热茶,开暖气,拿来一条毯子盖到她的膝上。

    “里外温差大,慕小姐带外衣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带。”

    栗智虽然这么问,但并不为时音多做什么,只是在安置妥当后看着她,那眼神内永远有一股审视的味道,看得时音不舒服,直接对上栗智的视线:“我不冷,你回他那儿,我坐会儿就走。”

    既然明说了,栗智也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而后时音靠进沙发,等泡着热茶的杯身将手给捂暖了,小抿一口。包内手机在栗智走五分钟后响,收到一条席闻乐的短信:等我过来再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让她等就只能等,这一等等了一个小时,倒是把身体给等暖了。时音先从茶几上翻着一些学校资料打发时间,后来开始看没有交到席闻乐手里的那份报告。

    报告的字里行间是他的风格,看了一半,分析得很透很精彩,条理清晰,宏观与微观处都拿捏地精准,实战性挺强,只是后面的内容越来越复杂,不在她理解范围内,就合起来放到了一边。

    那期间关于人员的进出共有两次,一次是会议进行到一半时,有两位商务男士从上面下来,打了场电话又进去;第二次就是现在,两个穿着马球衫的女生从楼梯走上来,她们手中还抱着黑色的马球帽与用来击球的球槌,脚穿棕色的长筒靴,靴子在地板上留下水迹。

    “他今天来学校了……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里面有好多教授,真的要去吗?”

    “就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她们口中这么讨论着,其中一名女生察觉到休息室内的时音,对另一名女生使眼色,另一个人默契地噤声,瞧过来。

    谈话的声音明显减小,她们上楼了。

    之后,时音睡了一会儿,醒来时已过一个小时,楼上传来些许响动,报告会有到尾声的迹象。

    她头有些痛。

    休息室外的楼梯口渐渐地嘈杂,人员上上下下走动。过不久,休息室的玻璃门被推开。

    席闻乐到了。

    时音正抱着臂靠在沙发里侧,用耳机塞着耳朵,他走近后,把她的耳机拉下一个,然后用手背覆在她额头上。

    是从一进来就看出了她头痛的状态,并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,他朝栗智说:“拿点预防感冒的药过来。”

    栗智出门,时音则撑坐起身,他边拨电话边问:“叫你多穿的衣服呢?”

    “我出门的时候就没带。”

    “套房衣柜里有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的,”他看她一眼,“挑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然后把手机搁到了耳旁,他给学校的保卫处去了通电话,让老李的车直接开进教学楼底下来。

    挂电话后,他看见时音膝盖旁的报告纸,又翻一翻手机的通话记录,就对她今天来总校的这件事明了个大概。栗智将药送进来时,他说:“让汤浩把他的车停在楼下等我。”

    栗智看了看时音,保持沉默的态度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于是这个休息室就剩下两人独处,他站她面前看她吃药,用手摸着她的前额。

    等时音将合着温水的药丸咽下去后,他在她前额上亲了一下,短促又自然,说不清是突然来的冲动还是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开始酝酿,又或者是还留恋清晨时的余温,时音没做反应,继续喝水,而他亲完后牵她起来:“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雨大风也大,时音从底楼出来直接上了老李的车,他没坐进来,让老李等着,砰一声关门,往后坐进了从刚刚开始就听他话等着的汤浩那辆车。

    车内暖气充足,时音感觉好许多,回头往那辆车看,透过前车玻璃隐隐约约看见谈话中的席闻乐与汤浩。他大概直接进了话题,汤浩边听边朝时音的车盯过来,与她隔着两块车窗玻璃与风雨对望。

    不到五分钟后谈话结束,席闻乐下车,时音那时候正在看膝上的书,她听见远远的关车门的声音,很快,后座的车门打开。

    他坐进,对老李说:“回去。”

    四周是他带进来的冷空气,肩身与他的相碰触,时音依旧看着书,问:“谈了我吗?”

    车子启动,从车头后视镜看得见汤浩一人独坐着沉思的模样。席闻乐问:“记不记得从这里开到我们别墅门前最后一个岔道口要多久?”

    “最后一弯山道那儿的那个岔道口?”

    “恩。”

    “一小时左右。”

    “五十六分钟,通往别墅的路是右拐。”他将数据细化。

    时音朝他看。车子在雨中行驶,缓缓驶出校门,汤浩的车跟在后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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