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北雨x南屿-《微糖三分甜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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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屿终于抬头看过来。

    深黑微冷的眼,睫毛很密,低低覆下来一半,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。

    唇色也淡,紧抿着。

    “你想多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温北雨还是绷着一张脸,不怎么高兴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她们来问,不代表我一定要回答,”南屿淡淡开口,“我没有教过她们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温北雨神情渐渐松动,有了细微的变化。

    南屿继续说:“如果你执意要求的话,周一到周五我过来给你补课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不,那个,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就这么定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从面无表情的冷漠,到迟疑,再到崩溃,只用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。

    温北雨视死如归地拣起笔,开始麻木地写卷子。

    -

    温北雨的成绩比较偏科,语文作文一向能拿高分,英语也不在话下,无奈数学和物理这两个死穴总给她拖后腿,总体成绩只能在年段排中下游。

    温北雨一向讲究劳逸结合。

    南屿也不可能真的天天过来给她补课,在这个时候,温北雨就会偷偷溜出去,找自己那群狐朋狗友耍。

    但是南屿哪怕没来,也在微信上给她布置了任务,说是下次来的时候会检查。

    这人冷冰冰一张脸还是挺吓人的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为什么,温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,对上自家父亲都不带虚的,面对南屿的时候,却总会莫名其妙变得很怂。

    于是,这就导致了她出来玩的时候——

    其他人嬉嬉闹闹打扑克打台球。

    她在一旁埋头写作业。

    其他人在网吧开黑征战召唤师峡谷。

    她也开了个机子,全神贯注地做网上在线数学练习题大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家都觉得这姑娘怕不是吃错药了,要不就是磕坏了脑子,他们从小一块长大,就没见过她什么时候对学习这么上过心。

    但事实证明,临时抱佛脚还是非常有用的。

    温北雨凭借擦边的分数,靠着自己的本事进了三中,她还大肆嘲笑了那群靠关系走后门的渣渣,得意的不行。

    不过在这之前,还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    温父准备把公司往国外发展,想让她也跟着出国。

    温北雨不肯。

    父女俩脾气估计是遗传的,一个比一个倔,大吵了一架后,温父放下狠话,手指着门口:“你要是不去你就给我滚!!”

    温北雨当即就夺门而出,大门“砰!”地一声巨响,重重被她甩上。

    平时吵架温父也会说一些气话,但都没这么狠。

    温北雨一边往小区外面跑,一边抹了把眼泪,心里又气又委屈。

    现在是傍晚,天空被鲜艳的橙红色覆盖了大半,由浅渐深,染透了云层。

    正值下班高峰期。

    街道上车水马龙,人潮拥挤。

    温北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会儿,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,肚子开始咕咕地叫,她才随意找了家面馆进去。

    里面的人很多,还有两对情侣在腻歪。

    她找了个空位坐下,拿着筷子,戳着碗里的面条,才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。

    她很少有一个人的时候。

    这种孤零零的感觉,让她有一种自己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的错觉。

    这么一想,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发酸。

    温北雨抽出一张纸巾吸了吸鼻子,还不忘拿手机照照自己的脸,看见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时,顿时更不开心了。

    温北雨本来还想打电话给那群损友们。

    但她现在的样子这么丑,给他们看见了肯定要被嘲笑一顿……不行不行,那也太丢脸了。

    唯一不会笑话她的人……

    只有他了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南屿过来的时候,温北雨眼睛还没消肿,通红的一双兔子眼。

    加上她出门太急也没时间打扮,素着张脸蛋,平日里明艳张扬的嚣张气焰收敛,多了几分清纯柔弱。

    这副模样,特别容易激起男生保护欲。

    南屿站在她身前,微微低下头,声音听上去有些凉薄:“怎么又哭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“又”字瞬间让温北雨炸毛。

    温北雨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,偏过头,双手抱胸:“什么叫又?!说得我好像经常哭一样,上次哭还不是因为你,你还好意思说……”

    现在已经是六月。

    初夏,夜间的风稍稍带着凉意,驱散了空气里的闷热。

    风来的方向是在她背后,温北雨避不可免地被吹着吃了一嘴头发,她不情不愿地转回来,正准备伸手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,哪想有一条胳膊比她速度更快。

    少年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耳廓。

    温北雨突然颤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想起过年的时候,这人说过因为体质问题,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的。

    好像的确是这样。

    至少他每一次不经意间碰到她,那一双手都是没有温度的。

    就像他的性格。

    其实夏川的性格也是偏冷的。

    但这么说也不绝对,他更多的还是懒。

    懒得说话,懒得做多余的表情,才给人一种冷漠的错觉。

    但南屿不一样。

    他的冷,仿佛是冷到骨子里的那种。

    少年收回手,缓缓开口:“那这次呢。”

    嗓音比平时略低一些,沉沉冷冷,像淹没在北冰洋的冰块。

    “谁惹你哭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温北雨也没细说,只说自己和家里人吵架了,不高兴就跑了出来。然后也不给南屿多问的机会,硬拽着人陪自己到处乱逛。

    这附近有一条夜市街,小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串,很是热闹。

    路过一家卖红绳的摊位,温北雨停了停脚步,目光投注过去。

    那根红绳被编织成一条手链,上面串着一颗银色的小铃铛,做工一般,但款式很可爱,温北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。

    她平时除了逛商场专柜,偶尔也会来这种夜市溜达溜达,不过基本都是来吃路边烤串之类的小吃,其他东西倒是不怎么买。

    她看了一会儿就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不到两秒,这跟红绳又被另一只手拿起来,伴随着少年清冷的嗓音:“老板,我要这个。”

    温北雨:“……”

    温北雨看着南屿从口袋掏钱包付完钱,再拿着这条红绳转身面朝自己,她挑了挑眉:“你这是买给我的?”

    “嗯,”南屿点头,“我以为你喜欢。”

    温北雨也点头:“是挺喜欢。”

    视线从那根廉价的红绳渐渐上移挪到少年淡漠的脸上,他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,眉目清俊,静静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温北雨忽然就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微微上挑的眼角,勾勒着好看的弧度,眼尾很是勾人。

    “那你帮我带上吧。”她说着,伸出了自己的右手,递到南屿面前。

    红绳绕过少女的手腕。

    皮肤白到几乎透明,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。

    在鲜艳的红色衬托下,画面看上去有种强烈的视觉冲突。

    笑容又加深了几分,少女晃了晃手腕,那颗坠在红绳上的小铃铛发出“叮叮”地清脆声响。

    温大小姐这身行头,基本没有低于四位数的,定制的限量的,她什么都有。唯独手上这根红绳,只是夜市里随处可见的摊位上,十块钱买的。

    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。

    这一戴,就是七年,甚至更久。

    从未曾摘下来过。

    -

    那天晚上,温北雨去了南屿家里。

    她那些好玩好的朋友,家长之间也都互相认识,如果去他们家,保准一个小时都不到她就能被逮回去。

    思来想去,也没其他办法了。

    这是温北雨第二次来他家。

    装修布置都和上次没什么区别,一样的干净冷清,一样的……没有其他人。

    温北雨没忍住问了句:“你父母呢?”

    不会这么巧,每次她过来,他父母都出差不在家吧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南屿抿了抿唇,换鞋的动作一顿,一只手撑着玄关柜门,侧过身子,深黑的眼眸如同夜里的寒潭,一眼望不进底。

    温北雨一愣,张了张嘴,好像意识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她小声道歉。

    南屿摇摇头,示意她没关系。

    上次温北雨来的时候,只待在客厅坐了一会儿,也没怎么注意,今天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,才发现痕迹挺明显的。

    比如说,他的鞋柜里只有他一个人的鞋子。

    又比如说,他家其实只有一间卧室,另一间被改成了书房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温北雨洗完澡出来,身上穿着南屿给她拿的上衣,棉质的布料,带着很浅淡的一点儿香,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。

    唯一的床当然是归属于她,南屿还给她专门换了新的被子枕头。

    躺上去的时候,温北雨左右翻了翻,觉得还挺舒服。

    把这位大小姐安排好以后,南屿扔下一句“很晚了,睡吧”就走出房间,顺手还给她关上了灯。

    一片黑暗里,响起少女惨烈的尖叫:“啊啊啊等等——!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啪嗒一声。

    卧室里的吸顶灯重新亮起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温北雨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,只露出半张小脸,声音闷闷地带着一点儿委屈:“我怕黑……你有没有夜灯给我用用?”

    南屿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温北雨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,指了指床边上的空地:“那你今晚睡这吧。”

    少年站在房间门口,身体很明显地顿了顿,肩线连着下颚的线条都绷紧了一瞬,黑眸幽深,罕见地眯了眯。

    “我是男的。”他提醒。

    温北雨眨眨眼:“我知道你是男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打个地铺睡一晚上而已,这又没什么,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南屿忽然迈出脚步,朝她靠近。

    温北雨还以为他这是答应了,正想爬起来帮他一起打地铺,右侧的床垫倏地陷下去一点儿。

    她疑惑地抬起头。

    少年一条腿跪在床上,身体前倾,俯下来,在温北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双手扣住她的手腕,举在头顶。

    俩人的距离一下子逼近。

    “我会对你有非分之想,”南屿垂眸看着她,眸色很深,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哑,“也许我会控制住不住,对你做些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
    温北雨无意识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,脸颊忽然有些热,连反抗挣扎都忘了,心脏毫无预兆剧烈跳动起来。

    砰砰砰砰……

    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。

    奇怪,她这是怎么了?

    “即使这样,”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一些,呼吸滚烫,少年又眯起眼,像在探究什么,“你也依然不在意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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